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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齐自睡梦中醒来,窗外透进来的熹微晨光勾勒着他俊朗分明的五官轮廓。
他朝桌上的铜漏看了一眼,已经卯时了。
怀里的女人睡得酣甜，樱唇微张,珍珠般的皓齿若隐若现，白皙的肌肤染了层浅淡的红晕。
连齐低下头,轻吻苏晴娇美的脸颊，他的眼神温柔缱绻,薄唇凑在她耳边，低低地说道：“我去上朝了。”
苏晴哼了一声，拥着被子翻了个身,软绵绵的嗓音里带着浓稠的睡意,“你快去上朝，别打扰我睡觉。”
“嗯，我不闹你了。”
连齐披衣下床,踱步到偏殿，换上繁复厚重的衮服。
早朝在一片高亢的跪拜声中开始，连齐背脊笔挺坐在御座上，以极高的效率处理完政务，面向文武百官道：“诸位爱卿可还有事？”
陈国公手握笏板站了出来,躬身向殿上行礼，“陛下，臣有事启奏。”
连齐颔首：“准奏。”
陈国公道：“现如今我大宁社稷稳固，国泰民安，然陛下子嗣稀薄,膝下只有无双公主一女，臣恳请陛下选秀纳妃，绵延皇室血脉，顺承百年基业。”
傅景明是连齐的心腹肱骨，他知晓陛下无心纳妃，头一个站出来帮腔：“陛下与娘娘鹣鲽情深，乃天下夫妻之表率。身为臣子，理应安分守己，做好本职，为陛下分忧，而不是给陛下和娘娘添堵。”
据他所知，陈国公的三个女儿都已经到了婚嫁年龄，却迟迟不给她们相看人家，就想着把她们送进后宫，和陛下攀亲，光耀门楣。
陈国公这只老狐狸，表面装得忠厚耿直，实际上鬼心眼子老多了，当谁不知道呢。
陈国公对傅景明的话充耳不闻，朝连齐深深一拜：“绵延子嗣乃是关乎社稷安稳的大事，请陛下慎重考虑。”
连齐将手里的奏折丢在龙案上，面色沉了下来，“为君者，当勤勉克己，持之以恒，不应沉迷于女色，选秀纳妃一事，日后不必再提。”
连齐无心跟陈国公那个老顽固斗嘴扯皮，面色不虞地从龙椅上起身，“退朝！”
没过多久，京城里渐渐流传出一些谣言，大概内容讲的是，皇后娘娘貌美如花，妍姿妖艳，极善巫蛊媚术，陛下不纳后妃全是受皇后娘娘的蛊惑。不然的话，陛下怎么会对皇后娘娘如此着迷，如此言听计从？万一皇后娘娘日后生不出儿子该怎么办？大宁江山、祖宗基业由谁来继承？
苏晴听到一些风言风语，真没想到她也有被人当做红颜祸水的一天，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她的美貌，这种感觉还算不错，她反而有点沾沾自喜。
喝下午茶的时候，苏晴问连齐：“无双一个人太孤单了，她很想有个弟弟妹妹陪她一起玩耍，不然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
“不要。”连齐凝视着她的眼睛，神情认真严肃，“你生无双的时候难产，九死一生，我不想再让你吃苦了，我害怕失去你。”
一个孩子就足够了。
每一次想起苏晴难产时痛苦的模样，简直是把他的心放到油锅里煎炸了一回。
所以他下定决心不再要孩子，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晴再吃一次这样的苦头。
苏晴轻抿了一下嘴角，发愁道：“你如果没有接班人，又不同意选秀女进宫，那些老臣不会放过你的。”
连齐语气平淡道：“我打算从宗室里挑选一个品性端良、资质聪颖的适龄孩子，悉心教导培养他，等到合适的时候再立他为太子。”
苏晴盯着他发笑，“立储不是儿戏，被你说的好像去菜市场挑大白菜一样随便。”
“我和你结婚是因为爱你，不是为了生孩子。”连齐莞尔，握紧了她的手，“我决定了，就这么办。”
苏晴只觉一股暖意胀满心头，有他在身边，她的心就能放得稳稳的，什么烦恼都荡然无存。
苏晴笑意盈眉，回握住他修长干净的大手，与他十指紧扣，“我也爱你。”
夏末秋初时节，顾氏进宫小住，有芷兰这个机灵鬼在一旁帮衬着，倒也没出什么岔子。
无双挺喜欢顾氏这个外祖母，晚上还要跟顾氏一起睡，缠着她讲故事，祖孙两人其乐融融。
一日清早，顾氏在小厨房给无双做兔子形状的芸豆糕，她有一双巧手，会做很多花样的吃食，味道和造型不比御膳房的糕点师傅差。
芸豆糕做好了之后，放进笼屉里头蒸，等待的间隙，顾氏晃悠到偏厅，看见芷兰正守着一个小火炉熬药，便问是什么药。
无双健康活泼，没病没灾的，这药只能是为晴晚熬的。
芷兰不好说这是给晴姐熬的避子汤，编了一个可以勉强应付的理由：“回夫人的话，奴婢熬的是补药。”
顾氏微眯起眼，将信将疑，“哦。”
芳萍这时走进来，向顾氏行了个礼，然后对芷兰道：“竹青托我捎句话，你家里人一大早就进宫了，此刻在神武门等着呢，竹青叫你快些过去。”
芷兰看了眼炉子上的药罐，皱了皱眉头，“爹娘怎么来得这么早？我药还没熬好呢，暂时走不开身。”
晴姐的避子汤从头到尾只经过她的手，不然不放心。
顾氏笑道：“药我替你熬着，你见家人一面不容易，快去吧。”
芷兰想着顾氏是自己人，把药交给她也能放心，便感激道：“多谢夫人，我去去就回。”
芷兰解下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和芳萍一道出去了。
顾氏招了招手，对宫女道：“你们都出去吧，这里有我一个人照看着就行。”
顾氏是陛下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说话还是有点分量的，宫女向她行了礼，便退下去了。
顾氏熬好药，偷偷留了一点药渣，沥干水分，用帕子包了，塞进衣袖里。
当天下午，顾氏出宫回家，刚到苏府，她便叫府医过来，让他检查一下她从宫里带出来的药渣。
论医术资质，府医虽说比不上宫里的御医，但是通过药渣分析出原来的药方子还不是什么难事。
“回夫人的话，此药是避子汤，只不过所用药材皆为上乘之物，分量拿捏得当，常饮也不会伤身。”
顾氏听到“避子汤”三个字，心头跟着颤了一颤，陛下不纳妃是好的，这样她也不用担心女儿受委屈，但是无双都这么大了，他们夫妻二人也该再要个孩子才是。
老是喝避子汤可不行。
京城里那些流言越演越烈，都是些不中听的话，只有晴晚的肚子里怀上陛下的嫡子，才能堵住那些人的嘴。
顾氏合计了大半日，最终拿定了主意。翌日她再度入宫，想着法儿帮芷兰熬了两回药，只不过她将其中的两味药给挑了出来。
苏晴最近总是觉得身上疲乏，嗜睡易饿，月事也推迟了一月，她以为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便传简御医过来给她看看。
简有衍凝神细诊了半刻的功夫，眼底掠过惊讶之色，他向帝后二人拱手道：“恭喜陛下，皇后娘娘的脉象是喜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