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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 慕容瑰才在床上翻了个身。
京城的风比瀚西湿润得多，他打了两个喷嚏，用被褥裹紧自己, 很不情愿地翻身起床。
“来人啊——”
十余个绝色少女捧着铜盆巾帕鱼贯而入。慕容瑰挨个看过她们的手，确认她们指缝里没有一丝污垢，才让她们过来伺候。
梳头擦脸, 穿衣擦手, 少女们动作利索, 一盏茶的时辰便全部结束。
一个少女捧来铜镜。慕容瑰对着镜中的自己冷笑, 又扯开刚刚理好的衣襟, 打着哈欠往外走。
“四王子！”
少女们娇声追出去, 他转头一瞥，“做什么？”
少女们慑于他的眼神，不敢上前。只有一个胆子比较大：“谌大人吩咐过，四王子不能乱走。”
慕容瑰嗤笑, “我人都来了京城，什么不能乱走？我能走去哪？在京城看看也不行？”
少女们很为难，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慕容瑰冷笑着, 仿佛没有看到围过来的侍卫, 反而把衣襟猛地一扯。
“来啊。”他漫不经心，“有本事往这儿扎。”
果然没人敢动手。
慕容瑰早就料到了，一甩衣袖，转头走进了京城的茫茫人潮中。
他刚露面, 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也有人认出他：“西宛四王子？！”
这人一开口，顿时许多人闻声而来，颇有要看杀他的味道。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他进城那天实在是太轰动了。
如果只是出身高贵、长相俊美, 京中百姓不会在乎。
京城是什么地方？天上掉下一块砖，能砸死十个高门子弟。
只因为慕容瑰还做了一件很出格的事。
西宛车马刚进城门时，他忽然疯了似的，将全身上下脱得只剩一条裤衩，探出车外让人看。要不是谌大人当机立断，让人赶紧驾车去驿馆，他们肯定要被堵死在路上。
慕容瑰大闹京城街头时，谌大人正在薛府，满头大汗地向薛棠解释。
“西宛实在没有适龄的公主了，臣绝不敢欺瞒殿下。”
谌大人一边解释，一边偷偷看另一个主位上的年轻男子。
他只认识摄政王和韩将军，至于这位，莫非是永宁帝？
薛棠吹了吹茶水，谌大人回神，赶紧低下视线。
“没有适龄的公主，就把西宛王和女奴的儿子送来和亲？”
一席话说得谌大人顿时浑身发凉。
“絮夫人她，早已不是女奴了……”
薛棠挑剔慕容瑰的出身，倒不是看不起他，只是要给谌大人下马威罢了。
她轻笑：“竟是如此？本王还以为西宛看不起大宁，故意给陛下和本王难堪。”
谌大人连连摇头，心里叫苦不迭。
西宛国神仙打架，他不是大王子那头的，更不是二王子的，便被丢出来承担这倒霉差事。
把四王子送到大宁和亲？
谁都知道大宁不是好惹的，就算这些年朝纲混乱，皇帝走马灯似的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的脑袋已经拴在裤腰上了。
薛棠敲打了两句，萧元冽便出来扮好人：“好了，别为难谌大人。不如问问他要如何安排四王子的亲事？”
薛棠嗤笑，“这可难办了。本王昨日问过了一些人家，个个都告诉本王定了亲，明明前日还在托人相看。”
谌大人生怕他们再唱下去，顾不得太多，连忙插话：“别别别……殿下有话好说！四王子他若是能进宫……”
这下换萧元冽冷笑：“进宫当太监？”
他不介意亲自给慕容瑰净身。
谌大人噎住，只得转向薛棠，“殿下意下如何？”
薛棠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才说：“本王倒是有个远房亲戚，在京中有一套宅院，先让四王子住着吧。”丝毫没提和亲的事。
谌大人只想甩脱烫手山芋，摄政王愿意收人，他当即松了口气。
“人，本王已收下了，不知西宛国主有何所求？”
谌大人低眼不敢看她，支支吾吾：“只是国中最近不稳，国主想借大宁的兵马一用。”
薛棠的表情意味深长，“贵国主想借多少？”
谌大人更不敢抬头，“玄衣军一直驻扎瀚西，若是殿下能通融一二，自然是最好的……”没说确数。
薛棠笑而不语，眼神冷冰冰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
玄衣军若是真的去了西宛，恐怕就回不来了。她和萧元冽手上的兵马又会减少。
决不能让崔衡得逞。
只是她暂时不想惊动对方。
“此事本王还要和陛下商议一二，要劳烦谌大人在京城多待一阵子了。”
谌大人还没说话，薛棠看见西宛国的人慌慌张张进来，对他耳语几句。
谌大人骤然色变，慌忙告退。
沈江流送客出门，萧元冽给她倒了杯茶，亲自递到她手上。
“朕赌一锭银子，绝对是慕容瑰又发疯了。”
薛棠接茶盏的动作很熟练，“破罐子破摔罢了，反正没人敢对他怎样。”
她查到慕容瑰的生母前两年去世了，他还有一个妹妹，但是最近下落不明，很可能落入他人手中。慕容瑰很可能是被胁迫前来。
兄妹情似乎让她有些动容。
萧元冽故意咳嗽一声，打断她的思绪，“慕容瑰有些反常。我在想，崔衡把他弄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千里迢迢只为恶心人？花费太大了。
薛棠回神，“必然是近身才能使出的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