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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后, 永宁帝恭恭敬敬地将薛檀请到了宣德殿，甚至将他请到御桌边。
“王叔请用茶。”
薛檀唔了一声，没碰茶盏, 只是随手翻开两本奏折看了看，瞥他一眼。
萧元冽心里一咯噔，真切地感受到了薛檀的压迫力。
不愧是崔衡都忌惮的摄政王。
刚才崔衡脸色阴沉, 却没说话, 更别说其他的文武官员, 小鸡仔似的缩在后头。
他刚才还在看热闹, 没想到马上就轮到自己。
“这段日子你做得不错, 她眼光很好。”
萧元冽站得更直了, “王叔谬赞。”
薛檀瞟他，“我没夸你。”
“……”
萧元冽心里已经开始愁了。
完了，王叔真的对他不满意。
“她迫于无奈，只能用沈湛就罢了, 你身为天子，竟也丝毫不设防？”
萧元冽被骂得喉头一更，想反驳都没借口。
“弹压武官一事勉强过得去, 但是文官闹起来, 本应该是最先平定下来的，罚几个赏几个，这些老东西自然就安分了。
“你却由着他们添乱？他们闹起事来，你才应付一下？到底是你的朝廷还是他们的？
“甚至都这时候了, 竟然还有沈家的人在朝堂上站着？！
“你可对得起‘永宁’二字？！”
萧元冽被骂得脸都绿了。
相比之下，棠棠哪是骂他，那是劝慰。
薛檀饮了一口茶水，轻轻地将一枚印鉴搁在御桌上。
太傅印鉴。
光明正大教育皇帝, 说什么都得听着。
萧元冽的脸比御花园的荷叶还要绿。
“和本王说实话吧，萧元冽。”薛檀冷冷地看着他，“你还想不想做皇帝？”
大逆不道的话，却被薛檀闲话家常似的说出来。
福宝一惊，赶忙让人看着周围，别被钻了空子。
萧元冽被问懵了。
“王叔，何出此言？”
“在本王面前，你哪有九五之尊的模样？”薛檀敲敲御桌，“就连这张桌子也愿意让本王靠近？就算是哀宗皇帝，私下对本王极为尊敬，都能端得住，决不让本王靠近半分。”
萧元冽轻声说：“但王叔是棠棠的兄长……”
薛檀冷笑，“如果棠棠真的能进宫，你岂不是要养出又一个威胁朝政的外戚？陛下，你是陛下！”
萧元冽一怔。
薛檀忽然拔走青玄的剑，直指他面门。
下一刻，风南风北从天而降，纷纷拔剑。
薛檀嗤笑，将剑丢给青玄。
“就算是我的人，也决不能佩剑靠近你。”
萧元冽示意风南风北退下，拱手道：“朕明白了。”
薛檀是在教他为君之道。
态度还算端正，薛檀的眉头总算松了点。
“她的眼光很不错。假以时日，你会成为一个千古名君。”
萧元冽美滋滋的，也有些戚戚然。
棠棠的眼光当然好！但他是和楚王打架，自己送上门，根本不是她主动挑的……
“做个明君，从始至终就是个孤家寡人。当初哲宗皇帝开口，本王就这么说的。”
哲宗皇帝许给薛棠太子妃之位，就是未来的皇后。
哀宗小皇帝和薛棠岁数相差太大，肯定要借她的手做很多事，再加上当时哲宗皇帝已经给他透了摄政的口风——一个摄政王，一个皇后，那才是把薛家架在火上烤。
等小皇帝长大了，第一个要除掉的肯定是他们兄妹。
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萧元冽却敏锐地嗅到了不妙的味道。
“王叔的意思是？”
好端端地，提什么孤家寡人？
“薛家双亲早逝，我一手把棠棠带大，只想她找个体贴的如意郎君，不想让她受委屈。陛下是个明君，却不适合做我妹夫。”
萧元冽如遭雷劈。
“棠棠的婚事，我会另行考虑。从今日起，陛下不要再来找棠棠了。”
***
薛棠出府一趟，给薛檀挑了几身新衣裳，又找了几匹新花样的布。
以前的旧衣裳她都穿过了，总不能再给哥哥穿。
她回府时，薛檀已经坐在书房里饮茶了。
“哥哥！”
薛棠忍不住加快步伐，将衣裳捧上去。
薛檀笑了笑，让青玄接过衣裳，又仔仔细细地打量她，叹道：“你受累了。”
她连连摇头，“只要哥哥醒来就好，一点都不累。”
薛檀失笑：“瞎说，你都憔悴得不成样子了。最近就别出去了，在府里好生休息，我让梁大夫给你开几个调养的方子。”
薛棠感觉他话里有话，先应下了，“哥哥怎么不高兴？他又惹你生气了？”
薛檀眼神一凝，“他经常惹你生气？”
薛棠摇头，“只是太有能耐了，让我很头疼。”
很好。
薛檀心中又给萧元冽记下一笔黑帐。
他脸色不好看，薛棠以为他只是苏醒不久，尚未适应，用完午膳就回了棠梨院。
薛檀一动不动地坐了很久，叫来了青玄。
“萧元冽是不是经常欺负棠棠？”
青玄很老实地说了前因后果，只是说到萧元冽经常翻墙，甚至开始出入棠梨院时，他发觉薛檀的脸色不对劲了。
青了，很青，很难看。
青玄慌忙帮薛棠解释：“二小姐很懂分寸，不会让陛下欺负。”
薛檀冷笑：“你懂什么。”
昨天翻墙，今天进房，明天是不是爬棠棠的床？
想跟他玩生米煮成熟饭？真是狼子野心！
他妹妹的院子，是萧元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薛檀二话不说，立刻召人过来布置事项。
青玄听得心惊肉跳，“大公子，那好歹是陛下，还是留点面子吧？而且二小姐心疼了怎么办？”
薛檀叩桌的手指停住了。
“你说棠棠会心疼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