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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病了,我不知道到哪去找大夫。我也没有钱……”男孩抬起头看着李佑,诺诺的把自己的困境说了出来。话没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小脸被冻了几个冻疮脏兮兮的。看着他清澈的眼神李佑心里一酸。
“你家大人呢?”李佑蹲了下来给他擦了擦眼泪,拉起了他黑乎乎的一双小手。这是怎样的一双手哇!乌黑的手背肿的像个馍馍,十指粗的跟胡萝卜有得一比,双手像石头一样的冰凉。李佑对着小手哈了一口气“冷么?”
“我娘病了,家里只有我了。我不冷!这个棉衣是爹临死的时候给我穿上的,可暖和了!可是我爹被冻死了……”他挣脱李佑的手自豪的指着身上的衣服对李佑诉说衣服的来历。提到死去的父亲他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却没有落下来。也许是想起了父亲临死是的交代:宝儿,爹以后不在了。你就是家里的男子汉!要照顾好你娘!不许哭!男人流血不流泪!……
“我不是吩咐过凡是我们内部人员,确实困难的看病可以欠账么?”李佑回头询问吴六子。
“人数太多了,可能是遗漏了。”吴六子怎么可能清楚这些事,他也蹲到丁宝儿面前。“小孩这是我们的百户大人!你家里有什么困难他都会帮你解决。你叫什么名字?”
“真的吗?”丁宝儿看向了李佑,在得到肯定的回复后高兴的说了起来:“我叫丁宝儿!今年九岁了!……”
李佑问过吴六子就知道自己白问了。拉着丁宝儿就走。“走!带我去你家看看去!”
一路上丁宝儿把自己家的情况说了一遍。原来丁宝儿一家不是原先就来投奔李佑的流民,他们本来一直在即墨等着官府的救济。虽然即墨城里也有几家大户施粥,可是流民太多了,僧多粥少根本就救济不了全部的人。眼看着熬不下去了,听说李佑招人干活他们就向靠山堡奔来。谁知道吴思秋又派大军来攻打李佑,流民们吓的没敢靠近。等事情平息之后一场大雪夺走了丁宝儿父亲的生命。母子两人跟着流民大队来到了靠山堡才发现连个背风的地方都没有,到处都是人。他们捡了点树枝用泥巴搭了个窝棚,靠着李佑每天施舍的一碗稀饭艰难活命。为了不让儿子被冻到,丁宝儿的母亲睡在窝棚的洞口。结果沾染了风寒眼看人就不行了,丁宝儿自己跑到堡里想找个大夫给自己的母亲看病。
不是别的流民不愿帮忙,而是因为流民太多为了防止意外,流民们都不可以进堡不然就要遭到驱逐。丁宝儿要不是因为母亲快要病死了也不敢进堡,不然要是被驱逐了她们女子都活不下去。他进的来也是因为他的年龄太小,家丁们以为他是堡里第一批流民的孩子所以就没拦着。
“娘!大人来看你了!”回到窝棚丁宝儿爬进去大声喊了起来。“他说会让人给你看病!你没事了!”
“咳咳……宝儿你去哪了?担心死娘了。”陆氏虚弱的爬起来抱着儿子询问,她醒来之后就不见了儿子吓了个半死。在即墨每天都有小孩被人吃掉,她以为自己的儿子也找不到了呢。挣扎着起来寻找被附近的流民告知儿子去堡里找大夫了,她也进不去堡里只好担忧的等待。幸好儿子没事不然她也活不下去了。对于儿子说李佑来看她还要给她治病,她是不相信的。世上哪有这么好的官!
李佑站在山边看着一个个和坟墓差不多的地窝棚,心里难受的不得了。他在后世哪里见过这种场景,08年四川地震的时候他看到住在帐篷里的灾民都感觉够可怜的了。
可眼前的景象结结实实的给了李佑当头一棒。这就是乱世么?!这就是我们可悲可怜又可敬的百姓啊!他们支撑起一个又一个的盛世,自己却祖祖辈辈的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千百年来他们的处境丝毫没有得到改善,谁又会去在意他们的付出呢?
“怎么还有这么多的人没有安置?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李佑生气的看着吴六子,我真的对他们是太放纵了!现在都敢欺上瞒下了,以后还得了!
“这是赵先生的主意,他说实在安置不下了。而且粮食的缺口太大,所以……”吴六子没想到李佑真的丝毫不知情,吓得结结巴巴的解释了一下,话没说完就被李佑打断了。
“马上把老弱特别是生病的人都安排进医院,通知所有人马上回去开会!”李佑吩咐了一声转身就走。
吴六子看着李佑铁青的脸色一句话也不敢说连忙安排下去。完了!主公这次真的生气了!
李佑阴沉着脸看着众人陆续走了进来,一言不发的盯着手里的茶杯,仿佛茶叶是世界上最美的事物一样。大家都得到吴六子的传信,全部踹踹不安的等待李佑的狂风暴雨。
“嘭”李佑用力的把茶杯放在茶几上。站了起来指着所有人愤怒的大吼:“我很失望!对你们的小聪明失望透顶!我为什么要和官府对着干?!
不就是想多救几个人么!可你们呢!隐瞒事实!眼睁睁的看着百姓们冻死病死!很团结嘛!好几天了吧?我竟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要不是今天我偶然发现你们是不是打算彻底把我蒙过去?
这些都是人!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在你们的面前,就因为你们的不作为和自以为是而消失!你们这样做和官府的那些贪官污吏有什么不同?!就因为你们没有得到好处?!
你们这是渎职!我希望这种事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然莫怪我的军法无情!”
所有人都羞愧的低着头不敢和李佑对视,王有善想张口解释可看到李佑通红的双眼没有说出口。
乓哴!李佑看着都不说话的众人生气的把茶杯摔到了地上。“怎么都不说话!平日里不是都挺能说的吗?”
所有人都知道李佑生气了。不然以李佑的性格不会这么的不给众人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