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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明脚步一顿, 转眸看着林嫂:“我现在不能上去?”
林嫂点点头:“是的。”
“……那好吧。”纵然有些不甘心,卫家明最终还是乖乖呆在了客厅里。
看着徐泽往楼上走去的背影, 他暗中咬了咬牙, 眼里迅速划过一丝阴霾。,
这时, 林嫂端着一个托盘,从厨房里走了过来, 托盘中放着一杯红艳艳的果汁, 和一盘切好的柚子。
她把托盘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然后将装着鲜红色果汁的玻璃杯递给卫家明,意有所指道:“卫先生, 这是厨房刚榨的西红柿汁,解除酒气很有效果,你喝一杯吧。”
卫家明闻言一愣, 随即面露喜色, 这杯果汁来的正是时候, 就算不能完全清除酒气, 压下一点也是好的。
“谢谢林嫂, 您真是我的大恩人!”他笑着接过她递来的玻璃杯, 将里面的西红柿汁一饮而尽, 然后又用牙签戳了几块柚子肉吃下, 一边吃着,一边还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
“没什么,一点小事而已。”林嫂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她这样做,可不是什么烂好心,而是这人身上的酒气实在是太重了,以至于她在厨房那边都能闻到一丝。如果不趁着现在消除一些,等他被先生叫去了三楼,那整个楼道恐怕都会遭殃。
对于酒气,他们这些人倒也没什么,无非就是觉得难闻了些。但夫人身体孱弱,估计是受不得这酒气的刺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管怎么样,还是早早预防些为好,她可不想再面对先生的怒火。
想到这里,林嫂又让厨房重新给榨了两大杯西红柿汁,谈话间不着痕迹地让卫家明全都喝了下去。在听到他有意无意地埋怨自己形象有些不佳时,林嫂更是见缝插针地表示时间还早,自己可以提供干净的水给他洗把脸。
于是,短短十几分钟后,卫家明整个人的气息焕然一新。虽然隔得近点,依旧会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但相较之前而言,已经好过太多了。
因着这事,卫家明对林嫂简直感恩戴德,恨不得把她当菩萨供起来。
虽说卫家明这人好逸恶劳,嫉恨心强还有些不着调。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生了一张巧嘴,三言两语间,便把林嫂捧得心花怒放。
刻意逢迎下,两人相谈甚欢,客厅里的气氛一片温馨祥和。而远在三楼的书房里,此时又是另一番景象。
“沈哥。”徐泽垂着手,恭敬地站在书桌前方。
沈奕放下手中的文件,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不怒自威:“徐泽,知道我为什么单独叫你过来吗?”
徐泽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还请沈哥明示。”
“其实我这次单独叫你过来,是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沈奕说着拉开书桌自带的抽屉,从中抽出一个深棕色牛皮信封,将它从桌面滑到徐泽身前,“喏,你看看。”
徐泽用食指抵住快滑出桌沿的信封,拿在手上轻轻掂了掂,鼓鼓的一层,还算有些重量。
他沿着封口撕开信封,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一张不记名黑卡,一张伪造的身份证,一张不记名手机卡,还有一部防窃听手机。
看着这些久远却又无比熟悉的配件,徐泽神色有些凝重,他抬头看向沈奕,眼中难得露出一丝迟疑:“沈哥,当初大伙不是说好……就此漂白,再不染黑了吗?”
他们过去都是生活在黑色地带的人,一朝生一朝死,麻木而颓废,谁也不能保证一定能见到明天的朝阳。
是沈奕唤醒了他们心底对美好生活的渴望;是沈奕激发了他们尘眠的斗志和潜在的反叛之心;同样也是沈奕制定了一个又一个缜密的计划,帮助他们一起逃离了组织的控制。
在费尽心血、牺牲无数兄弟后,他们终于彻底脱离了那个炼狱般的组织。而原本的队伍里也仅仅只有十人存活了下来,他和沈奕都是其中一员。
离开组织后,大家都很迷茫,不知道该去哪里,于是他们决定还是继续跟着沈奕。他是他们的信仰,只要他在,生活总能继续。
十人中,只有他和沈奕是东方人种,但其余几人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沈奕来到了这个古老而又神秘的国度,就此扎根,绵延不息。
也是从那时开始,他们决定掩埋过去的自己,改头换面,开始新的生活。
他们说好不再染黑,沈奕是决意违背自己当初的誓言吗?
“沈哥……”徐泽看了看桌面上的东西,又看了看对面不辨喜怒的沈奕,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半响后,才斟酌着开了口,“我们当初牺牲了那么多兄弟,好不容易才签订了协议,彻底脱离组织,现在这样……真的值得吗?”
当初的协议内容是——只要他们永不踏入黑暗世界,组织便永远不会对他们进行通缉。一黑一白,泾渭分明。
一旦他们单方面越界,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无穷无尽的追杀。除非重新加入组织,否则追杀将永无止境。
明知如此,他还是准备越界吗?
“值得不值得,你现在不用考虑。”沈奕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我只问你,愿不愿意接下这个任务。”
“我……”徐泽张了张口,最终却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沈奕半敛着眸子,右手食指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想好了再告诉我。”
听到这话,徐泽心中一度茫然,他们当初拼死拼活,不就是为了脱离组织吗?如今又为什么自己往刀口上撞呢?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奇怪,毕竟沈奕和他们不一样,和很多人都不一样。
他当初在组织中成绩斐然,超脱于众人之上。一些高层见猎心喜,不仅生起爱才之心,甚至还有意让他来当自己的接班人。
但沈奕却对此不屑一顾,他总是一次又一次试图脱离组织。
每一次逃脱失败后,他都会受到更加严厉的惩罚,以及更为精密的洗脑。纵然如此,依旧无法磨灭他的反叛之心。
记得那时候,他们因为太过无聊,曾私下里打赌,赌沈奕能不能“越狱”成功。
当时大多数人都投注沈奕不会成功,但结果却往往出人意料。在第五次时,他“越狱”成功了,只是逃走的那人不是他,而且参与计划的另一人——一名绰号“血月”的女性成员。
为了掩护“血月”逃走,沈奕主动投降被擒。
那一次,组织内部的高层间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执,半数人支持处死沈奕,另外半数人则欣赏沈奕的才华与能力,不忍心将他就此毁灭。
据一个资历很老的成员说,沈奕进组织后,曾先后被实施了八次洗脑,但不论多么厉害的洗脑专家,都无法动摇他的意志力。
这件事一度成为组织里的一个传奇,被大家口口相传。
而那次高层争论的结果,是对沈奕当众实施鞭刑,然后再进行加强版的洗脑。实施鞭刑那天,很多成员在底下观望,看着那带着倒刺的金属鞭一次次地甩在他的身上,带出无数碎肉……
似乎从那天开始,沈奕就变了,他不再是独来独往的独行侠,而是渐渐变得合群。
对此,成员们暗中奚落他,说他是被打怕了。高层们则喜闻乐见,他们以为自己终于降服了传说中的“孤狼”。
就这样,沈奕一点一滴、慢慢渗透大家的生活。等到所有人都猛然间惊醒时,才发觉自己心中的反叛之血已燃,为了自由他们情愿与组织背水一战!
最后的最后,无数人成为沈奕最忠诚的战士,只因他是他们心中的信仰所在。
如今回想起来,沈奕仍旧是最初的沈奕,他从未被降服,他只不过是学会伪装,像是最精明的狼,在黑暗中默默等待,然后一击必杀!
一时间,徐泽像是打破了脑海里的封印,各式各样的回忆纷至沓来,在他眼前交相呈现,仿佛一幕幕温情的黑白纪录片,哪怕在多年后的今天想起,也依然能感受到无与伦比的真实。
“沈哥,我想好了。”徐泽抬起头来,眼神中已不见之前的迟疑,变得坚定无比,“我想好了,我愿意接受这次任务!”
这次,就让他来看看,他的信仰,又会创造怎样的奇迹。
“你还有三分钟的时间,不用这么着急,可以再仔细想想。”沈奕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蛊惑之意,“徐泽,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比起血腥残暴的徐戾,你更喜欢现在清清白白的徐泽。但你要知道,一旦你接下这个任务,就意味着你往后只能是徐戾,属于徐泽的美好安宁生活,都将不复存在。这样,你还是决意要接下这个任务吗?”
徐泽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是的,我全都想清楚了,我决定接下这个任务。”
沈奕眉目舒展,原本瘦削严肃的脸上多了几分春风得意之感,他起身绕过书桌,来到徐泽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这样无条件地信任我,我很高兴!”
沈奕一直是个比较严肃的人,如今这般春风和睦的样子,是徐泽以前从未见过的。
一时间,徐泽目光有些讪讪,刚毅粗犷的脸上透露出些许不自然,看上去颇有几分滑稽之感。
可他却依旧挺直了腰板,一脸正色道:“沈哥,当年要不是你,我坟头的野草都快两尺高了。反正我这一生也就这样了,与其自己窝窝囊囊、优柔寡断地活着,还不如跟着你做一番大事业。”
他是不知道沈奕这次让自己做什么任务,但以自己对他的浅薄了解,必然是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既然是做大事,牺牲也在所难免,哪怕他中途阵亡了,也不枉此生!
看着他一副随时准备慷慨就义的模样,沈奕扶着额头默默笑了一阵,而徐泽却以为他在扶着额头沉思。也幸好他没看见,否则他要是看见万年冰山脸的沈奕,突然对着自己笑了,那估计要刺激得不轻。
沈奕拿起桌上的烟盒,敲出两支烟,在徐泽惊讶的目光中,从容地将其中一支递给他,令一支则衔在自己嘴里点燃。
他轻轻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个烟圈,语气仍像从前那般淡漠,言辞间却又多了一丝温情:“这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这次交给你的任务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只是我个人的一些私事。”
他将打火机抛给徐泽,然后来到落地窗前,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灯火阑珊的庭院,手指间的烟火明明灭灭。
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缓缓响起:“徐泽,你还记得我当初掩护一个成员逃走的事吗?”
徐泽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站在书桌前,抬起头看着沈奕的背影:“血月?”
沈奕微微挑了挑眉,回头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她?”
“嗯。”徐泽点点头,“当初她逃走后,组织里有很多人讨论,说的多了,我就记住了。”
要知道“血月”可是组织有史以来第一个成功逃离出去的人。虽然高层明令禁止不准讨论,但那段时间,还是不可避免地形成了“血月热”。
说实话,他有时也挺想不通的。明明大家都是刀尖上讨生活的人,个性不是冷酷就是残暴,要么阴险狡诈。怎么一聚到一起,就有那么多话要聊。
“呵呵,没想到她还成了名人了!”沈奕笑了笑,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你知道她绰号’血月’,那你一定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说起来,当初能脱离组织,她占了大半功劳。”
“可她当时都没出现过……”徐泽心中不解,旋即脑中灵光一闪,“她是组织高层人员?”
可这样也不尽然,组织内部的高层不是那么容易混进去的,要不然组织早就完蛋了,那还能屹立这么多年。
“她和高层没关系,她只是会一些巫术,当初我让她给组织里一个举足轻重的头目秘密下了咒。那头目怕死,于是施压让其余几个高层同意了我们的协议计划。”沈奕沉默了片刻,随后说出埋藏于心底多年的秘密,“其实,血月是我妹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这消息对徐泽来说,不啻于一个晴天霹雳,他半张着嘴,震惊得连嘴里叼着的烟都掉在了地上:“她……她怎么……怎么会是你妹妹?我记得她好像是南疆人士,而沈哥你……你不是出生在帝都吗?你们俩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就成了兄妹?”
因为震惊,徐泽在对沈奕的态度上,少了一些疏离的恭敬,多了几分真挚的关心。
沈奕对此乐见其成,他之所以和徐泽说,是因为徐泽如今是一个真正值得信任的人。
那封牛皮信封上被阿月下了咒,只要生人一接触,就已经中了咒。